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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书屋 > 其它小说 > 劫妖录之血狐祭月 > 第十六章 窍感生脉封印开
  看到自己手中的“银羽”雪字,黎墨豁然醒悟:那白狐竟是狐中第一大族“雪域银狐”家的公子!那“千岁即有九尾的”修行造诣,那“雪舞九原”、“落雪飞狐”的招招式式,还有那举手投足的尊贵之气,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呢?然而“雪域银狐”家族,素来行事神秘,与神界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正因为这种特殊的关系,他们家族似乎拥有妖异受劫的豁免权力。尽管神界从来没有下过赦免“雪域银狐”家族的诏书,但是“雪域银狐”家族的狐狸几世几代没有受过天劫,早已成为妖界不争的事实。
  既然可以免受天劫,这只叫做银羽的九尾白狐为何还要三番几次的跟自己争河图、抢洛书?难道真的如他自己所说,不是为了升仙?那么,他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黎墨有些想不明白了。
  说到这儿,有必要向各位看官交代一下妖界以及狐族的一些掌故。这话有些长,要从女娲娘娘补天说起。传说彼时天裂,女娲用五色石补天之后,斩杀了一只玄鼋巨鼍,并将这只神兽的四足砍下,分置四方,作为撑天的四根神柱。然而往事流传至今,人们早已不再相信这些旧时的掌故,以为天之高远如何能让区区四根鼋腿来撑着,实在荒诞至极。然而,这正是世人无知之处。这天地之间,有许多玄机并非世人想当然的那样。
  女娲所谓的“挥剑斩杀鼋鼍,用四根鼋腿撑天”,其实是将四根鼋腿化作了“东苍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的四方神兽,用以镇守四极,保持四方天下的稳固。不仅如此,女娲还为四方神兽分别挑选了一名“人王”、七颗“星宿”相与辅佐,并另外指派一族“妖众”供其差遣。这北方玄武的“人王”便是人间的“颛顼帝”,七宿则为“斗、牛、女、虚、危、室、壁”,妖族即为“雪域银狐”。而玄武神兽,也并非仅为世人眼中的“龟蛇合体”之相,他后来化身为“玄武大帝”,有通冥问卜之能,被人世道教所尊。
  然这“雪域银狐”一族虽为玄武神兽的差役,但于整个妖界而言,却是众妖歆羡的“天宦”美差,其尊贵显赫无与伦比。毕竟妖族甚众,能担此殊荣者唯有“狐黄白柳灰蝠袁”七大妖族中的名门望族,而且每个妖族所拥有的特权皆不相同。因而,黎墨在知道与自己多次交手并出生入死的白狐,竟为雪域银狐家的公子之时,即刻便感到了震惊与不解。
  但是,或许黎墨的幸运之处便是“不纠结”,他对于种种未知,很少有好奇之心。“懂”与“不懂”这种匪夷所思的哲学问题,在他那里总也不是最重要的事情;相反,他更在乎每一个当下,希望每个活着的当下都充满快乐而没有遗憾。因此,对于银羽和女娲宫的种种,他虽然有疑问,但是却不太关心其中的“究竟”,很快便能将这些事情放下,回到凤凰山去了。
  说话至此,或许诸位看官早已心生疑窦,对那女娲宫的“究竟”已经几番遐想了。这里不卖关子,全将谜底和盘托出。原来,那日在女娲宫中,除了黎墨、银羽之外,还有一人亦在其中,此人正是妖王无极。无极知那女娲宫乃三界之中的极凶极险之地,故特来暗中佑护,不想在二狐得到洛书烙印之后,宫中深处竟然传来一阵幽幽的低语,像是在呼唤自己,无极不禁前去查验。
  无极升起“水穹”,撑起即将坍塌的女娲宫,继而足不沾地,驾着水云,凌波而往。然而愈到深处,无极的心跳却愈发加剧起来;而且无极感到在这宫中的幽深之处,似乎有一个心跳在和着自己,“噗通——噗通——”,但这心跳却并不属于银羽和黎墨。无极跟着心跳声音来到宫中的腹地之处,只见一颗硕大的“玉蛋”,晶莹剔透的矗立在那里,水水的泛着萤光,忽明忽暗,忽冷忽热。隔着冰玉壳,浮光中,无极竟然隐约有一种熟悉,他默默凝视着这颗带给安宁之感的“玉蛋”,甚至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轻轻的抚摸。
  无极掌心的一点温度,透过玉脉,丝丝传递到了“冰玉壳”之内,无极忽然感到似乎有什么在其中游动,玄妙极了,无极感到自己的心好像轻轻动了一下……而此时,先前听到的心跳声再次响起,声音正是来自玉蛋之内。听着这声音,无极的心突然猛地一缩,心中“玄窍”竟在霎那间豁然打开,巨大的能量顷刻喷薄而出,一缕强烈的辉光猛地腾上云霄,直射到星辰之上,冲破了菩提老对无极“生脉”所下的封印。而这一道封印的解除,也令无极恢复了真身,不再是那孩童的样子。
  说起无极的“生脉”封印,诸位看官可还记得在无极在三界的格局尚未确立之时,曾在世上有过三世轮回?第一世时,无极是从天而降的第一滴无根之水,是催生三界一切生灵的“生脉”,因而他知悉一切生灵的过往,可令三界中的一切生灵死而复生。第二世时,无极化作洪荒之水,浩劫天地、涂炭生灵,拥有三界中无可遏制的‘天元’。第三世,他悔恨前尘,借女娲之身化而为泪,自慈悲忏悔而生,发下“以自己生生世世偿尽三界苦难”的宏愿。而菩提老祖正是由感于此,方才决心收无极为徒,但是前提却是要将无极的‘生脉’和‘天元’封印,否则不能收归门下。而在无极被菩提老祖以“三光日月星”封印之后,三世所历不复记忆,三世之能亦不复存在。后在去天庭述职路上,又被菩提老祖隔空授予第三道封印,变成孩童模样。
  可是,这颗女娲宫中的“冰玉蛋”,却让无极霎那之间玄窍大开,冲破封印,恢复了“生脉”之能。一时间,曾经的三世经历排山倒海一般在无极脑中掀起惊涛骇浪……正在此时,无极耳畔忽然传来菩提老祖的声音:“潜蛰勿用,虚待无求……”无极努力克制自己的体内的种种不适,打坐调息,使意脉再度归于平和。然而此时,眼前忽然出现一个身影。无极定睛一看,来者正是女娲娘娘。
  女娲垂目轻语道:“久违了。”无极即刻起身施礼道:“参见娘娘!许久未见,娘娘别来无恙。”女娲浅笑,细语道:“闻听你被菩提老祖收为坐下弟子,又掌管妖界宝印,成为三界妖王,我着实为你高兴。”无极低头拱手作揖道:“今日造化,全赖于当日娘娘慈悲之心,生生世世不敢忘记娘娘恩典。”女娲见无极如此,便收起笑容点头道:“你已经恢复生脉,世上之事对你已经再无秘密可言。而今不比从前,三界鼎立,其中关系厉害盘根交错。你既然为妖界之主,便应该知道有些秘密,对于三界的平衡至关重要,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择其善而黜聪明,澄澈如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无极深作一揖,道:“当日娘娘携我以泪入世,我便发下愿心——以自己的生生世世偿尽三界苦难,无极深知三界清平祥和之不易,然而比起人界与神界,妖界众生更是苦不堪言……‘生脉’恢复,看了过往的生生世世,无极也更加深知妖众的不易;只是,三界的平衡为何要以妖界的牺牲为代价?无极实在不知为何要这般厚此薄彼?”女娲望了一眼无极,长叹一口气道:“世人都以为做神仙最是容易,殊不知神仙要比世人更多烦忧,然而却不能为烦忧而烦忧,无论面对怎样的情形,都要以修道者的心态来面对。哭不得,笑不得,喜不得,怒不得,这才是神仙的日常。你要知道,‘厚此’有时不是为了‘薄彼’,而是为了给‘彼’更多时间去成长和壮大……”女娲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道:“你透过天元,当知这三界之中皆有我的后裔,神、人、妖,虽分为三界之属,但在做娘亲的看来,都是心头之肉,我何尝不希望三界达到真正意义上的平衡?但是诸神众仙,皆有天定职分、不同使命,我虽位列神尊,但我的机缘与造化也仅限于此,不可以过分插手,妖界的一切还要仰仗于你,这也是我今日来此见你的原因。”
  无极未曾想女娲娘娘会对自己说出这许多因由,心内不禁慨叹:“纵然‘生脉’恢复,让自己通晓三界过往之象,但若不是亲历者,依然不能明白那些是是非非背后的因由”,遂拱手对女娲道:“若非今日得见娘娘真心,无极恐将误会了娘娘……”女娲淡然一笑,走向旁边的玉蛋,轻抚冰玉蛋壳道:“你可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无极若有所思,却又轻轻摇头。女娲道:“这三界的一切生灵都有他的宿命,该来的终究会来。但无论如何,答应我:你要记得曾经发下的誓愿——偿尽三界苦难,不然真是枉费了菩提老祖跟我的一番心意。”无极拱手道:“无极谨遵娘娘教诲!”
  正说着,女娲转身向一旁的角落道:“那偷听的大胆妖狐,还不赶紧出来谢罪!”原来,银羽已经悄悄潜到此处有一会儿了,听到女娲训斥,遂赶紧出来俯身谢罪道:“娘娘恕罪!”女娲道:“方才我与妖王的谈话你都听到了,你该知道,这三界之中的有些秘密不该是尔等小妖应该好奇过问的,而且那些秘密的真相也不是你这样的肩膀能够承担的!”银羽默不作声,只是依旧俯身叩首。女娲道:“看来,你是要在受死与悔过中做出选择了!”银羽叩首起身道:“我银羽虽为妖界小卒,但绝非贪生怕死之辈,我只是想为何三界之中,唯我妖族要受鬼使神差、戕伐碾压之苦?娘娘或许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这些年来,妖族的生存要比娘娘苦上千倍、百倍?”银羽有些激动,完全顾不得这些年来所受的“教养”跟“规矩”,即使面对这位上古神尊,也无半点卑怯之心,心内积蓄许久的话语不禁冲口而出,道:“既然娘娘不能给妖界和天界、人界一样的疼爱,为何当初还要令这妖界存于世上?”
  此话正中女娲痛处,自创世以来,女娲何尝受过此种指责,不禁厉声道:“放肆!小小妖狐竟敢如此造次!”旋即凌空就是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