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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书屋 > 科幻小说 > 拔魔记 > 第002章 天梯
  “你是杨三财吧?早听说是个专扒坟墓的玉器高手,”陕西老哥儿瞎子似的,忽然抓着胖子怪笑:“能帮我算卦不?何为地盘、九宫、八门,”
  “别问我,那玩意儿我从来不背,看手相的说我八字生辰命格硬,问我知道奇门遁甲干啥的?我说爱咋的咋的,不就是惊、死、伤、景、休、生组成的门,九宫排星罗啥子的反正俺就懂这么多了,再问下去该迷信了。”
  “切!这么拽啊,那你别个百无禁忌的牌子,看着跟摸金、搬山、卸岭、发丘是同行。”
  “老哥儿,你眼界忒高了,咱们这样随便买个穿山甲都能当盗墓贼,那还要探险干什么?你看许小明,去年下雪的时候不就动铲掘了一口棺椁,到现在病还没好呢印堂发黑,这不让媳妇搀扶下乡视察了,我们顶多跟着玩儿几天,看看始皇陵。”
  看着胖子挥手叉腰甩了一下衣袖,直接拉一边去了,陕西老哥儿睥睨地望着吴老狼,他翻开腰间别着一个精致浮雕、镂空般栩栩如生、刻有‘百无禁忌’字迹的玉挂,笑:“骗你是孙子,戴眼镜的那个,他托商家关系到云南大理打造一批玉挂,我哪晓得没交费,携款驾车逃出来的。”
  又没问你这个——我说老哥儿,咋个知道发丘印摸金符?而且一般人白天掘冢,犯了摸金大忌,倘若晚上炸坟,只盗‘大斗’,摸一两件明器,鸡打鸣了就要放回去。我看你挂有驱邪指玉,应该是刚掘的狗头金吧?
  一听我说这个,老哥儿睥睨看着我,手指抖着挂玉:“那事啊不能天天晚上掘人家坟,次数挖多了你不怕招警察来我还怕招魂呢,这冢似乎有点邪门,东北角插上蜡烛,洗完酒刚摸,火就熄了,东南角的蜡烛却还在亮,我要磕仨响头出来,洞一堵,就把人二话不说困里面了,我是宰贩子,自然有办法出来。”
  “赶过尸还是混过发丘门?其实丫不管干哪行,口说无凭据,你只要不是傻子,都会配个‘天官赐福、百无禁忌’护身符,下去就是几铲子,你行么?我看不行,就会呜啊呜啊鬼叫。”杨三财俯趴在泥草灌木丛里,手握狼牙短刀狠猛捅了一下凹进去的湿地,“咦,谁鬼叫了?那是坟丘洞里的回音,你们以为是我在哭?难怪这哥们放狗咬我,下来一个劲道歉,说你们都是倒斗同行,我还道一起有金刀摸了,敢情窝囊一个。”老哥儿刺道。
  “说的跟真事一样,咱们还是搁车上睡一夜得了,省得晚上不敢去放炮。”林晓萱摁了手机键,刘心莹说老汉推车懂不懂?我们在笑,她追着她打,踩痛了胖子,杨三财又不高兴了:“别瞎捅指挥部好不好?回头成了笨蛋谁家妹子敢嫁我啊。”
  去、去去,跟我车上取铲子,不差你一个胖子路上砍僵尸——阿龙拽着他起身,要贺青陪同,我告诉他别忘记拿了天狼照明。陕西老哥儿问林晓萱打哪儿来的?需不需要我帮你找家客栈。我说你别打岔,人家名花有主,用不着村里再讨个男人。心莹说是跟着肥财看看去,拔脚丫跑了。吴老狼一听声不对劲,招手道:“听听,那边坟冢里又有鬼哭声了,我说刀把子,你是不是动了明器?害他死了都要指甲叩开棺椁,找你索命。”
  “放他娘滴屁,死了都不安生,老子非现在进去大卸八块,剁掉阴尸。”陕西老哥儿怒发冲冠,好像真的没有把那手抠棺椁的僵尸放油锅里炸,当下推开吴老狼,左指扣诀口中叽里咕噜念动咒语,一掌迸开,我们惊得下巴都掉了,坟冢墓穴里真的冲出来一口薄棺材,像箭一样飕、飕、飕,朝我们劈头盖脸撞来,我护着林晓萱,一脚猛踹棺头,吴老狼负责拿火把戳它,就听老哥儿一声吼,手挥宰猪刀斜刺里砍,掀开棺盖,眼睛空洞、一身剥脱了皮衣的血尸,披头散发跳了出来。
  竟然是个容貌老皱、看起来年轻狰狞的女尸!
  啪——啪——啪,三把工兵铲一个铲头、一个倒把扣腿、一个抵肘,老哥儿俯贴在她身后,手中刀把锁喉猛地往后拉,吴老狼提起火把点女尸眉心,暂时镇住了她嗜血的狂性,我死死地抱着女尸双脚,她肤色殷红如血,顺着小脚的血流在我背部,奇痒无比、蛰痛难忍,仿佛刀子般将我捅个透明窟窿。
  “晓萱你还等什么?快点,地上的断肠草、镇尸酒,你两个再不动身,恐怕我死了。”
  我竭力喊着,身上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好像谁在惨叫般,吴老狼扇了女尸一脸血:“妈的,咬我手指,这回怕是指骨要断了。”
  “哎呀还傻站着,心莹,你快拿酒来,这女尸怕断肠子。”胖子也是强自忍着被血蛰的痛苦,虚弱地喊了声心莹,她搡了搡林晓萱衣襟,两人手慌脚乱捡起一把红线缠卷的断肠草、一壶镇尸酒,老哥儿终于痛得大叫:“姑娘,麻烦你手脚麻利索点儿,你两个过来喂,就当喂饭一样,塞进去——吴老狼,掰嘴!”
  “哎呀——痛死我了,这女尸的血滚烫烫地像火,搁谁都要死。”他使劲掰,像撬锁拉开女尸一脸嘴牙,文贺青忍不住哭了:“姐啊,老太婆裹脚都比你磨磨唧唧捡东西快,您是要看实物表演呢还是要看我们活呢?”“哎呦我的娘嘞,您动动手指头儿塞进去,能有多难。”阿龙腰肌发酸臂膀痛的提不起劲。
  “快点!”我们一齐抗议,异口同声。
  啪——啪——啪!工兵铲反打回去,跟着女尸甩手、起脚踹,我们俱都人仰马翻,各自远远地跌断了树木,她伸出毛绒绒的手,掉头疾向林晓萱张爪袭来,眼看血尸的牙齿就要一口咬住她脖颈,危急之际,老哥儿挥手丢出了一只鞋子,鞋垫板贴着一挂玉制护身符,但我们失望地闭上了眼睛,就这百米冲刺的投掷,哪有女尸嘴快。一咬之际,女尸捂嘴后退,反而倒栽葱旋转,掘土一般钻出了尺宽的通道,一身血骨血衣遁进去了。
  “咦?怎么躲了,你拿什么塞的。”老哥儿喘着气,喝口酒喷了一手血。
  “还不就断肠草、镇尸酒——肥财,你手黑了。”心莹惊道,拿起酒壶帮他撒,我蹲下身看草洞,只见那是个深不可探、奇幻绚丽的镜面天梯,触眼处又是很恐怖的反照血脸,招手喊他们过来,吴老狼揉烂了草药敷在手背,其余的人拿酒揉洗身上的血,林晓萱手提云南白药敷以镇尸酒,擦拭我满衣血溅的背部,‘刀把子’蹲下身看见了天井,喜道:
  “就是这个海市蜃楼,下面是个不可量长的天梯,你们要想完全治愈身上的血伤,就得找根绳索在这个天梯悬下来,我们一起下去跟那女尸寻墓,得不得活下来看俺们造化了。”
  “刀把子,还是别下去了,我都一脸血了,回去上医院清洗,管他什么阴尸血毒,一针扎,管你药到病除,实在不济的话开刀。”胖子脸黑得整个人只剩一嘴白牙在说话了,“别听他打岔,你说咋办就咋办,老子还不信了,掘墓捞不到金。”吴老狼道。
  绳索一拉着树根甩进了草洞,天空比较阴,下雨季节笼罩得我们每个人都是心情一沉,刀把子最先爬下来顺着草洞哗哗踩着凸出的泥石块,阿龙腰缠绳索刚要下草洞,被甩出来的帽子吓了一跳,起脚就是凌空踢,我们翘起了大拇指夸他轻功高,下了洞就该胖子摸明器了,可杨三财死活不爬,说是女尸肯定是千年狐妖,勾男人到她老家窝里,吸精。干脆劝我们不要下去了,还是先让他两探探口风不打紧,万一壮士未酬牺牲墓场,咱们谁也负责不了。贺青三下两除二替他系上了绳扣,一脚踹,胖子闭着眼睛往下爬,我和林晓萱断后,八个人依次抓着绳索踩着泥石块,大概过了深50米的潮湿土层,逐渐氧气渐减,感觉踩到了越来越凹凸不平的岩壁,狗儿的吠叫离草洞越来越远,大概俯在洞旁等我们爬上来。
  不知道谁喊了声绳子断了,或是50米洞外树木串着绳索让狗儿吧唧咬断了,以致我们坠下来踩着像一阶一阶的通道,工兵铲忽然铲到坚硬的花岗岩,这个就是越往下爬越像背对楼梯走在阶梯,根本不用手扶了,直接在伸手不见五指、竖起来的火车般隧道下楼,隔着七人距离的老哥儿打开了天狼照明灯,我们也是各自拿着闪式手电筒,抬头互相看,头顶脚的半尺距离果然看清了那是个秦代石壁,以地底独有的花岗岩砌造,巧夺天工的阶梯呈弧线往下蜿蜒盘踞,吸引眼睛的不是越往里爬下去走,越恐惧。而是那种浮雕、镂雕出来的精致石像,俱都来自于秦朝工匠刻刀造就的人物风俗图,一个个雕塑感明显,长龙般的天梯仅容单人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