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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书屋 > 都市小说 > 绝命交易 > 第六十四章 月老花大姐
  王智泽将我领到校外一家不大不小的餐厅。一进门,橘黄色的水晶灯光随同冷气至上而下充斥在略微发暗的空间,使得这地方如春天一般,风和光暖。柔美的音乐如行云流水一般轻轻萦绕在这空间地每个角落,不浓不妖。与那音乐,“春光”十分相宜的,是一阵阵清新甜美的花香,不俗不腻。只几秒钟时间,我的心就再也感觉不到紧张了,剩下的只有平静。
  用餐间,我与王帅哥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说着母校x市一中的点点滴滴。他说得不甚多,谈得都是关于那时好好学生的各种事迹。而我输出的信息正好与他相反,均来自于学渣的世界。比起乖巧听话,惹人喜爱的青春,我觉得叛逆不羁,挥霍张扬的那一面似乎回忆起来更加有味道。有一个小小片段,每每想起我都不由要笑一笑。
  那故事是属于我一个同桌的。他是外地生,从来不跟班里的其他人交流。据他自己说他在他们市区的所有初中都呆遍了,最后不是打架闹事被开除就是无聊透顶自动辍学。最后闹到没有高中愿意接收他。他父母兼生意人,虽没权,但有钱。他们始终想让自己的儿子混个差不多点儿的高中文凭,最后费劲心力千贿万赂将他送进了我们x市一中。
  可这一举动却给此男任意玩乐提供了更加有利的条件。高中生活刚开始不几天,那同学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张假病假条,托我递给班任后,就消失了俩月。班任本来对这类迟早要拖拽班级升学率的垫底生的长病不起怀揣庆幸的,但拿了人家不少钱,不好始终不闻不问,于是俩月后终于打电话到他家里询问此男病情。相互通了气儿,电话两头才得知那家伙竟欺师诳母。
  原来那家伙在网吧整整打了俩月的网游。饿了,拿起电脑桌上早已备好的菜单直接拨号点餐。附近饭店的服务很周到,十分钟内定会遣人送餐到他面前;困了,就地和衣半躺而眠。那同学九月份进去,被他妈随同班任拽出来已是十一月。一出门,瑟瑟发抖,放眼望去,才发现冬天来了,大家都已经穿了羽绒服,而他还抖着薄粼粼的半截袖……
  听我讲完这段,王帅哥笑了一阵后,便转了话题和我谈起了我高中时的班任---华荣玉。
  “就因为花大姐,我才注意到的你!他那情书,你应该没忘吧?!“王智泽脸颊略微绯红,浅笑着继续说道:“不知道别人怎么认为,反正我觉得你肯定是在耍笑他!”
  我没接话,微微笑着,心生暗喜。那情书事件发生在高一上学期,冬。这王智泽竟在那时就认住了我!不过这也不足为奇,我猜着从那以后整个年级都已经认得了我。不过依他现在的语气,以及那条莫名其妙的信息看,定是那时就对我暗生了情愫。
  王智泽说得花大姐就是华荣玉。他其实是个年轻的男人,当时未婚,但有女友。我们之所以称其为大姐,一是因为他柳眉凤眼樱桃嘴,肤白面嫩没胡子,一年四季所穿的裤子总是高吊着:裤腿短了二寸,露着脚踝。不像九分裤,倒像起太早,没开灯,摸黑错将女友的裤子套在了自己的腿上。二是因为他事儿管得特别碎,还有些更年期老妇女的脾气作风。他从早到晚像个人肉摄像头一般挂在后门处,时不时冲进来抓起几个调皮捣蛋鬼,阴阳怪气地进行一顿近似人身攻击一般的批评后,反身出门继续监控,完全不管当时是不是有别科老师正在上课。
  “记得头一次校运会,女子3000米,我们班那参赛女生摔倒了,花大姐竟然站在我们班后面公然叫了一声好!”王智泽苦笑着继续说道:“大家当时气得很,真想上去揍他一顿,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也就你,才能干出那样令人咋舌的事。”
  那运动会的事儿,我也有些印象,也是高一上学期,正处金秋十月。
  由于王智泽在一班,我在二班,所以每每学校有活动我们俩个班级是挨着坐的。记得当时那群女健儿刚跑了一圈儿,一女的鞋就被后面的女孩不小心踩了一下,紧接着她就倒下了。她一倒,被她紧追不舍的第一名(正好是我们班的健儿)减轻了些压力,瞬间又提了些速。
  那倒下的女孩儿正是王智泽他们班的,据说是体育生。她膝盖受了伤,本不打算跑了,可当她一瘸一拐回到一班所在的看台边时,屁股还没落地,最前排一女生慌忙起身上前悄言向她诉说了华荣玉见她摔了便拍手叫好的事,于是那女的当即提起鞋跟咬牙又重回赛道,甩了其他参赛者好几圈儿后得了第一名。
  而我们班那名健儿大概根本不知道如何跑三千米,枪声一响,如同离线之箭,只两圈儿就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最后精神可嘉,喘息着总算跑完了。华荣玉一看前三名没了戏,驴脸顿时拉得老长,赛事结束时连句问候的话也没给那位拼命坚持下来的女同学。
  我命里犯花大姐,更确切地是他命里犯我。花大姐当时带两个班级的化学,高一(1)班和高一(2)班。开学第一节课,是花大姐的班会。他做完自我介绍,又喊了高口号鼓舞了大家一番就开始处处针对我,说话时眼睛从我这里瞟起,话落之间目光又定格在我处。他说:
  “有些同学,我不管你爸是局长还是什么院长,在我这里统统都是家长,我只看大家的学习成绩。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个什么形象,总之今天回去务必给我将自己整理得像个高中生的样子。男生一律平头,女生一律短发!我们是来学习的,不是来混社会的!“
  花大姐讲话时,我正散着一肩长发,从始至终半低着头修剪我枚红色的长指甲。觉见那双凤眼两度朝我这边看过来时,我停下手中的动作,嘴角略带笑容,抬眼若无其事地与花大姐对视微笑一下。花大姐也不甘示弱,不动神色地将我白了一眼后又开始面向大家,开始同大家分享他的狗屁学生经历。
  其实类似这样的暗骂明辱的小事儿之后还发生了很多,整个班级也不止我一人受到如此待遇。只不过花大姐对我“特殊照顾”一些,三天一小损,五天一大损。我在他的课堂经常单独一人站着“听”,有时也会在楼道里“听”,以至于到后来,我竟习以为常,对花大姐的“照顾”如食家常便饭一般。
  我明白他如此不待见我除了我整天不务正业虚度光阴,偶尔奇装异服描眉抹眼之外,更因为我爹明明有钱却没有像我那消失俩月的同桌的家长一样,意思意思他!我本想着这种势力小人不鸟他也罢,可我越不接招,他就越来劲。
  临近高一寒假的某周一一大早,我还睡着,就听见宿舍一名女生哭丧着脸说:“哎呀,这可怎么办,我的校服还没有干,花大姐要看见我没穿校服嘴里不定会喷什么粪呢!”
  “穿我的吧,我已经有免疫力了!”我伸出胳膊从床头抓起校服,顺势扔给了那女孩。
  我母校每周一不做体操,而是举行升国旗仪式。待旗子升好了以后,就会有一位品学兼优的同学进行国旗下演讲。说是国旗下,其实是在校播音室。春夏秋三个季节,学校是要求大家在这一天一定要穿校服的,可是到了三九寒月天就不再强求,更别说马上就要放寒假了。
  花大姐是个十分看重形式的人。他不仅出勤查得极严,还要求我们在冬天的升旗仪式上务必都穿校服。他说:统共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冻不死你们,别太矫情了。
  那天,我就没穿。队列入操场期间,我鼓鼓囊囊的大红色羽绒服就与周围其他套在薄薄一层毛衣外的单薄蓝色校服们形成了极度鲜明的对比。刚站定,花大姐就怒色冲冲地奔到我跟前,咬牙切齿道:“校服呢?”
  “没穿。”我不以为然回答说。
  “为什么不穿?是我没说清,还是你耳朵有毛病?!”
  “都不是。洗了,没干!”我心中怒火开始升腾。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去换!”命令完,花大姐眼含尖刀一般一动没动盯着我,见我迟迟没反应,伸手一把将我拽出队列。
  娘的,我还真小觑了他的犯贱指数。我抬头挺胸,正要发飙,只见前面那借穿了我校服的女同学慢慢出了列,低着头怯怯地朝着这边走来。我压住火气赶紧朝她喊道:“张洁,用一下你的宿舍钥匙!”
  那次升旗仪式结束,我穿着的校服已经冻得像一身坚硬的盔甲!当晚,我通宵达旦,穷尽了自己十几年的才华,给华荣玉写了一封情书。柔情蜜意,海沽石烂;五彩缤纷,灿若晚霞。共四页,一式三份。第二天,我空间绝后地抄了化学作业,然后将信夹在作业本里交了上去。第三天,作业本发下来了,信也没了,可那厮竟像没事人一般,毫无反应。
  于是我干脆将剩下的两份从窗外扔了出去。只两节课的时间,整个高一楼层就炸锅了。大家纷纷议论我眼光够独特,看上了老师不说,还独独看上了华荣玉。
  当天下午,我就被叫到教导主任办公室。
  “这个,你们这些小女孩儿呀,有些小心思,这可以理解。但这里不比其他地方,而且华荣玉还是你的老师,影响有点大。这事儿我且不通知你爸爸,咱爷俩先捋一捋。能在这儿消化的尽量在这儿消化!”教导主任面带微笑,很耐心地开导教育我。
  “谁让他招惹我来着!”
  “他招惹你?!这个华荣玉,死性不改!”主任大惊,语气里略掺气愤。他说完又凝眉盯了我一会儿,长吁一口气继续道:“你先回去上课。记住以后不敢这么鲁莽,一定记住这里是学校,有事先来找我。”
  情书事件一周后,我们就换了班主任。华荣玉被罚到初中部,教了两年小弟小妹们思想品德课。我们这届学生毕业后,他才被调回高中部。华荣玉那么容易被整到,与我走得近的几个人均以为是我爸的钱起了作用。其实不然,据说小华刚到x市一中那一年,上了几个星期的课就与班上一名女学生暧昧不清,校领导知情后,集体批评警告他若再犯必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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