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末路
一回到县衙，原本还是一脸笑容的端木望脸色就沉了下来。
看着这整个县衙上上下下十几号人，脸上或是阿谀，或是奉承，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忧心忡忡的表情，端木望觉得是时候了。
俗话说快刀斩乱麻，对于目前的新和来说，这样的混乱局面比乱麻还要乱些。不过无所谓了，只要刀足够的锋利，这些不是问题。
端木望没有吃县衙里下人准备的饭菜，而是和运粮的军队吃着一样的东西。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以往漆黑一片的新和县在今晚确有很多地方灯火通明，很明显，这注定会是一个不平常的夜晚。
城中一处不大起眼的宅子里上演了这样的一处对话。
“爹，今晚上务必要闩好大门，全家老小都躲进地窖里去，现在赶紧让老二他们几个去准备一些清水和干粮，今晚上要出大事。如果明天我还活着，一切都有我，如果我死了，过上几天你记得去找新来的端木县令，那是个好官。”吴正德郑重其事的对着自己的父亲说道。
吴老爹一听这话，立马就有些害怕了：“那既然你都知道这些事情了，今天晚上你就不要去了吧，咱不做这份差事了，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爹，我这几年也做了不少的坏事，虽然都是石捕头下的决定，可是我这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事情干的也不少，甚至有时候还打着石捕头的名义中饱私囊，在中山府我置办下了一处铺子还有几十亩地，原本打算今年干完就收手的，可是不行了啊。”吴正德这会儿的心情很是复杂，有犹豫，有悔恨，但居然也有一丝的解脱。
“那咱今天晚上逃出去还不行吗？”
吴正德斩钉截铁的说：“不行的。这也是我为自己洗刷罪名的机会，一旦错过了这次机会，即便端木县令留下我一家老小的性命，可是我吴家也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康儿的前程更是会毁于一旦，这样的日子我还不如在今晚上死了。”
“可是……可是……”吴老爹可是了半天，也没有可是出什么来。
“好了，爹。这件事情记得不要跟孩子他娘说啊。我先走了。”说完，吴正德一转身就出了门，任由泪水涌出眼眶。
匆忙出门的吴正德甚至连正式的遗书都不能留下一份，匆忙到连刚刚睡下的儿子都顾不上看上一眼。为的只是在这风雨即将大作的前夜，为这个家庭争取一个足以托庇的处所。
这也是完成一个承诺。
“正德啊，你对石捕头是怎么个看法？”吴正德一边走着，一边回忆着端木望的话，很奇怪，这段对话一字不漏的印在了吴正德的脑海深处。
吴正德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思考了良久，才做出了这样的回答：“于公还是于私？”这话一处口就已经没有了退路，吴正德知道新任县令和石捕头早晚会有一战，只是想不到来的这么快，这么猛烈。
二选一的选择有时候并不好做，选择的结果自然也是大相径庭，但是这几天端木望的所作所为以及这些年石捕头的所作所为就像皮影戏一般迅速的在吴正德的脑海里滑过，他需要集中精力应对端木县令接下来的诘难。
“于公怎么样？”端木望这样问道。
这让吴正德有些稍微的松了口气，能够在这新和混的风生水起，投名状是必须要有的。斟酌再三，吴正德回答道：“无恶不作。”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一说出口，吴正德就觉得浑身的轻松。“那你觉得该如何灭掉这只为害一方的饿虎了？”
“快刀斩乱麻！”
“如何斩？”
“石捕头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可以带领队伍剿匪。”吴正德这算是将自己所有的底牌全部亮了出来。
端木望不置可否，吴正德浑浑噩噩的下了端木县令的马车。
吴正德记得很是清楚，当自己双脚站上地的时候，差一点没有站稳，背后是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原本以为端木望会派人跟在自己身后，以防自己通风报信，可是没有。这让吴正德就更加的忌惮了。
这样的话题在吴正德下车后肖虎也问了一遍：“主公就不怕这吴正德反水？”
“反水又能怎样？”端木望没有好气的回答。
“反水后这引起了石捕头的反扑就不好了。”
“可问题是我找谁过去盯着他了？你愿意去吗？”
肖虎将脑袋摆的跟拨浪鼓一样。
收拾起这些心情，吴正德大步的往石捕头家里行去。这需要自己第一时间赶过去，自己刚刚跟石捕头告了个假，但时间也不能长，半个小时足以了，这也是以往的常例。不论是避免石捕头起疑还是安排自家的事情，这些都是必要的。
风吹干了眼角的泪珠，夜依然是那样的黝黑而且深邃。眼前的灯火为吴正德指明了前进的方向，但吴正德不希望那你是自己最终的归宿。
“正德回来了，快说说，这姓端的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很显然，石捕头等候吴正德有些时间了。至于叫端木望姓端的，就完完全全是因为“姓端木的”听起来气势有些不足，而这改个姓貌似意味更多。
“这具体的我也是不清楚的，不过这只是第一批，是端木望从转运使那你要来的。”吴正德暗自松了口气，这石捕头对于临到跟前的死亡的气息居然毫无察觉。
“只是第一批？”
“是的，这还有一批是从中山府那里要的，也是一万石。只不过需要一定时间筹集，所以这先期的一万石在端木县令的强烈要求下就给运了过来。”
“哦，这没想到这姓端的还挺有些能耐啊，这居然弄出了这么大的手趣÷阁。”石捕头这个层次很明显是接触不到顶层的消息的，所以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也情有可原。
“这县令本事是不错的，其实我们在他手底下混应该也还不错。”吴正德试探道。
“说是这样说的，要不是以前的事情的话，我也想这样，可是这迟早是要露馅的。”石捕头说道，然后语气中的含义不言而明。
“那我们要不先下手为强？”吴正德试探道，这样才能打消石捕头的疑心。
“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他们回来的有些突然，这山上的人我们没有来得及联系，而且这护粮队的人员也不少，这样直接上去有些得不偿失，这事情就搞大了。”石捕头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提议。
“那大人的意思是等这些运粮队走了之后再下手？”
“他府里基本上全是我们的人，到时候来一个暴病身亡不是更好？”石捕头喜欢别人叫他大人。
“这样倒也不错。”另一人附和道。
“好是好，就是这人选问题需要仔细挑选一下。”吴正德说道，剩下的就不是他能够插手的了。
“呵呵，正德，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来，干了这杯酒，我们今晚上好好的高兴一下。”这倒也不是石捕头心大，而是他实在是没有想到端木望居然出老千，通过系统早就对他的行为一清二楚了。
就在石捕头一干人等载歌载舞，不亦乐乎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大人，正街有大队兵马调动。”
这会儿石捕头的酒瞬时就醒了。
“你说什么？”
“有大队兵马调动。”
“有多少？”
“数不清！”军队中，估计人数是斥候的必备功课，只是县衙的小捕快自然是不清楚这些的了。
“从什么地方来的？”
“不清楚。”
“混蛋。”
这段对话确是将石捕头一干人等的最后逃跑的机会丧失了。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被包围了，赶紧放下武器，端木大人只诛首恶，如果有人投降，只要抓住石捕头，不论死活，大人重重有赏。”这是肖虎的声音，也是端木望手边能用上的唯一的人员了。这段话自然也是出自于端木望的授意。
“大人，这该怎么办？”手底下一片哀嚎。
石捕头立时想起了吴正德，厉声道：“正德，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大人，这个我委实不知道啊。这姓端的居然会在今天发作，这军队绝对是运粮队乔装的。”
“难道你就没有发现什么？”
“发现什么？”石捕头一直盯着吴正德的眼睛，但是吴正德明显已经做好了准备，倒是没有露怯。
“倒也是，换我也不可能让你发现什么，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小六，你带上几个兄弟去外面的墙上准备防守一下，注意拖延时间。”石捕头倒也不是泛泛之辈，这么短的时间依然想出了一个办法。
这个时候只要是办法，就比坐以待毙要强。要么立即投降，人家有个好心情，说不定会高抬贵手；要么就就地抵抗，能到什么程度就到什么程度。
“众位兄弟，这大家可以去投降，但我不能，所以要是有人打算投降的话，就先问问我手里的这把刀。四弟，你带几个兄弟看着这里的人，我和三弟带几人去去兵器过来。”短短时间的安排，已经尽显枭雄的本色。
众人应诺而去。
这时外面肖虎的喊声再一次的穿了进来……
（第一卷完）